【带卡】风雪夜话

   这一年的冬天格外的冷。


  一场雪后,外面被裹成了素白,地上是低低矮矮的脚印子。天色已暗,道上行人渐稀,寒风吹得路边干枯的树枝桠直打颤。昏暗的夜色中,一盏纸灯笼里的烛火闪烁,在这尚算偏僻的边境,只有这一家铺子还在做生意。这间朴素的木屋,悬挂着绳造门帘,许是天气严寒,那绳帘被冻的硬邦邦的,夜风呼呼地吹也不见丝毫摆动,店主人刚将门口的积雪扫了扫,见外面已无人烟,便将木门虚掩,开始收拾着碗筷,店内的炉火没熄,铁锅里还在骨碌的翻滚冒着热气。


  店主人正刷着碗,盘算着这一天的收入,大雪压境让来往的行商都滞留在了旅店里,他这店里的生意有些不好做,一直到这个时间还没打烊,也是盼着还能多来几个客人。正这么想着,便听见吱嘎一声——门帘掀开,老旧的木门发出响动。


店主不禁一惊,怎么在推门之前没听见半点声响?他这门没关严,外面的一点响动都能听见。朝门口看去,便见两个身着长袍的男子推门而入,两人这袍子一白一黑,着白袍那位脸上用面罩捂得严严实实的,只露出一只眼睛。他旁边站着的那人则带着副漩涡纹样的面具,神秘得很。店主人倒也不慌,一见那白袍银发的高大男子额头上的护额,便知他们是木叶的忍者,此处正是火之国与川之国的交界,平日便常见这些出任务的忍者。


“老板,还有丸子吗?”开口的是那戴面具的怪人,他声音有些暗哑,但可以听出是个年轻人。


店主人也不敢怠慢,连忙过去招呼:“糯米的没有了,其他还有不少,您看要哪些?”


“每样都来十串,剩下的三色丸子全都拿上来。”


他旁边站着那银发男人找了个位置坐下,肩膀放松的垮塌下来,背佝着,他冲对方道:“你的人生就只剩下丸子了吗?”


说完不待对方回答便转过头对店主道:“老板,我要一碗叉烧拉面。”


那戴面具的将椅子拉过去,两人挨得很近,他用手肘杵了下对方:“你为什么要学那个九尾小鬼!”言语间颇有些不满。


“我只是想吃拉面了。”那位撑着下巴,眼睛懒洋洋的半阖着,他推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脑袋,道:“还有不要总是九尾小鬼的叫,那可是未来的火影。”


“对,还是你得意的弟子。”这位声调古怪的拐了个弯。


“羡慕?”


“… …我会羡慕那个小——”在对方的眼神下,他哼了声:“火影又怎么了,真打起来不定谁赢。”


那人睁开眼皮:“赢得一定是鸣人。”


“你就对我这么没信心!”对方恼火。


“没信心——老板,来一盘毛豆。”


“有菜没酒怎么行,再来一壶烧酒。”戴面具的也转头道,然后接着争辩道:“单打独斗,不带九尾,鸣人奈何不了我。”


“哦?那你也得把写轮眼摘下来。”


“……”


店主正在忙活,他听着两人聊着天,只道对方都是厉害人物,这些年他也见过不少忍者,那些人多行事低调,往来匆匆,鲜少像他们这般自在闲聊的,不过说来也怪,那张桌子本是两面坐人的,这俩人偏挤到一块,椅子挨着椅子,胳膊碰着胳膊。店主往炉子里添了些柴火,水咕噜噜的沸腾出水花,他拿着竹漏挑起两注面条,下到锅里,这边在煮着面,那边说话的声音却渐渐小了,店主忍不住转过身看了去,只见那边,戴面罩的那位正翻着一本橘色封面的书,他的旁座则不时的左右撩拨对方一下,见人爱搭不理,便自讨没趣的收回手,开始摆弄起桌子上那些调料罐,按照高矮顺序给摆放得整整齐齐,像是用尺子比过似的。店主收回目光,摇了摇手里的竹漏,熏着白色蒸汽的面条泛着黄澄澄的光,水亮亮的,店主取出大口瓷碗,舀上罐里小火一直煨着的汤汁,将面条盛好,因是这晚上最后的顾客,他便将叉烧鱼板放得十足,整个碗里摆的满满的,看上极为丰盛。


 丸子和拉面是一起上的,戴面具的那位还起身帮忙接了过来,店主向他道了声谢,那人似乎有些不好意思,他旁边那人道:“你脸红个什么。”


店主见两人言谈间甚是亲昵,便猜二人是兄弟关系,这以物遮面,许是家族之风,便是这番颇合情理的揣测,让店主见到黑发那位往旁那人嘴里塞进一个丸子,也只当是兄弟间的友爱。


外面的风雪下得更大了,从屋里能听见外面风呼呼作响,店主将热好的酒端了过去,这寒冬里,喝点酒身子便能暖和起来。


“老板,这酒不错啊。”


突然听到有人说话,店主转过身,吃了一惊,这眨眼的功夫,那人脸上的面罩还戴着,只是杯子里的酒却空了。这莫非也是忍者的秘技?他这般惊叹着,老实地回道:“自家酿的酒,味有些冲,烈得很。”


“好好好!”那黑发人一饮而尽,连叹三声,他喝的时候将面具摘了下来,借着灯光,店主这才看清他的容貌。


那脸像是被一分为二般,左侧那半脸眉目很是清俊,修眉圆眼,鼻梁挺直,而另一侧则如同沟壑遍布,崎岖坑洼,毁得不成样子。店主连忙挪开目光,怕那人介怀此事动怒,这挥剑拿刀的忍者闹起来,他的店免不了生遭横祸。


不敢看那黑发人,便将目光投向了他身边戴面罩的,这人看上去十分散漫,吃起东西来也细嚼慢咽,举止斯文,这刚才端上的一碗面,他每次下筷只夹上一小绺,旁边的叉烧没动。他吃得慢,吃的间隙目光还时不时飘向旁座,那店主只觉这人眼神温和的就像那白团团的水,他虽不说话,但望向那黑发人的时候,暖和得便同那炉灶内金红的炭火,只看上去,便从里热到了外。


“卡卡西,来,多喝点。”那人没再带上面具,他笑起来的时候显得更加年轻,很是开朗:“咱们一年到头,也一起喝不了几次酒。”


“你这人,让你请几天假跟要了你命似的。”他说着便数落起来。


“忍者要随时待命,任何紧急情况都可能发生,哪有请假一说。”对方不慌不忙地道。


“所以说,你为什么要待在木叶——”


“你那套说服不了我的,我对佣兵团没兴趣,对晓更没兴趣。好了带土,难得因为任务见一次面,不要聊这些扫兴的事。”他说着替对方将酒满上。


“一年只能见几次,掰着手指都能数清。”又是一饮而尽,那人侧过脸看着对方。


“这就够了,天天腻在一起不会很烦吗?”那位手上动作极为熟练利落,再次满上。


“不会!”那人凑了过去,眼睛漆黑发亮,怂恿道:“这样你我便可日日对饮,谈情——”


“弹琴对弈。”银发男子插起碗里的叉烧一筷子堵住对方的嘴。


他抱歉的冲店长笑了笑,店长一头雾水的点了点头,心道这兄弟二人感情是真好,爱好也风雅得很,不像那些只会舞刀弄剑的忍者,这样想来又不禁高看了他们一眼。


安静了一会后,那戴面具的先出声道:“这次回村,你有什么打算?”


“你说哪方面?”


“我听说村子有人给你张罗介绍……”他停顿了下,说:“对象的事。”


“你消息倒是灵通。”那人道。


“……你不拒绝?”


“为什么要拒绝?”


“卡卡西你——”


从店主这里看去,那戴面具的似乎是真的生气了,他拍了下桌子,那桌子狠狠地震了下,店主心里咯噔一声,心道不好,这两人可别在这打起来拆了他的店。


好在对方很镇定,在端起碗喝完一口汤后,才不紧不慢地道:“没鼻子没眼的事,急什么?”


“我要是不主动提起,你是不是就不打算说了。”他眼神变得冷沉,整个人也显得有丝阴郁:“你什么事都瞒着我。”


“不是什么重要的事。”那人夹起叉烧递了过去。


“等我收到你婚礼请帖了才叫重要的事对吗?”


对方一口吃掉,嚼得很用力,然后把自己盘子里最后那颗丸子递给了他。


那戴面罩的停顿了下,他没有直接吃,反而将面罩往上扯了扯,似乎在遮掩什么。


“你吃。”、“不喜欢这个口味?”


店主往那边侧目,好奇心人皆有之,也不知那面罩下的真容是否也是同他弟兄那般的阴阳脸,从那轮廓上看,倒是个俊朗的年轻人。


但对方也不知是有意无意,他偏了下脑袋,正好遮住了看过来的目光,然后也是眨眼的事,他便扯下面罩,将那丸子飞速咽下。


店主怔了怔,眼睛睁圆,倒不是因为对方的速度,而是因为那人轻悄悄地握住了戴面具那人的手,道:“不会的,要真有那么一天,应该也是和你。”


对方嘴里的叉烧呛到了喉咙管里,发出阵阵咳嗽,他旁边那人赶紧躲开:“你可别吐我身上。”


“——刚才的话你再说一遍。”


“你可别吐我身上。”


“不是这句,上一句。”


“你真麻烦啊。”他这么说着,耷拉着的眼睛里却融着笑意。


… …


店主没有继续听下去,他转过身收拾起灶台,将炭火熄灭,煮面的沸水倒去,碗擦得干干净净,周围的声音也渐渐小了下来,等他干完这一切,往那桌一看,只见两人依靠在一起,正吃着同一碗面。


那两人吃完,黑发男子便将面具戴上,他过来付了钱,再次称赞了几句这里酒菜不错,店主与他闲聊了几句,便转身取出一壶热好酒,只道:“你二人还要赶路,寒冬腊月,拿着酒暖暖身子。”


黑发男子倒也爽快,谢过之后便接下了,他走到同伴身边,将那酒塞到对方手,说:“你拿着,外面冷。”


他们两人向店主别过便离开了,和来时一样,那木门吱嘎一声,绳帘晃动,两人的身影便融与夜色之中。


也到了打烊的时候了,店主走过去准备收拾桌子,却见那桌子上,留有一沓厚厚的银钱,压在那摆放的整整齐齐的调料罐之下。


店主愣了下,无奈的笑了笑。他走到门口,掀开绳帘,借着纸灯笼微弱的光芒看了过去。夜幕笼罩着前方,那人影早已渐远无踪。


他将灯笼摘下,准备熄灯打烊,而当手里拎着灯笼,柔和的光铺在地上的时候,他看见,雪地上那两人的脚印,挨得很近很近。


-完结-


2.10 土哥生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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